【本亨】归途（5~7）
现代AU，两人都是上班族，前情见https://coloursofseptember.lofter.com/post/1e525f07_c20a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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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依旧这样相处着。但是阿弗莱克开始不满足于邮件和电话中公事公办的对话，他鬼使神差地找出了无数鸡毛蒜皮的问题，在各种时间给卡维尔的手机去电。例会前后也拉着对方谈会议内容和文件细节，尽管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以卡维尔的职务和职权根本不可能知道，或者超过了卡维尔的管辖和决定范围，但他还是向卡维尔询问。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已经分手了，互不联系好几年了，现在也仅仅是合作关系，这关系甚至不是直接的，因为签订协议的并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替各自的老板干活。
可阿弗莱克却期盼这段合作关系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也知道这不合时宜。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
后来他们在午餐时面对面坐了，聊天的内容也更多地涉及了各自的生活。阿弗莱克一直想问卡维尔有没有结婚，孩子的另一位家长是谁，但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并不是不敢问出口。
卡维尔依然不会在周末或者是任何时候参加他们的酒吧聚会，下午的工作餐也是急急忙忙吃完就走。同事们都很理解，送走了他之后有人感叹了一句单身父亲真是不容易。
阿弗莱克假装不经意地说，我以为他已经结婚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的，但是他没有戴戒指。”另一位同事说，“虽然戒指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他自己也说过他是单身。”
“那孩子的另一位家长呢？”
“没听他说起过，我们也没问过，私人生活嘛，总不能问太多。”
阿弗莱克想起那天在超市里遇到卡维尔时对方欲言又止的应答。他想说什么呢？
他们的关系亲密到可以聊孩子的另一位家长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呢？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阿弗莱克淹没了。就像降落在迷宫深处，四面八方都是路径，却不知道哪一条才是真正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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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疑惑不能阻止阿弗莱克再次向卡维尔提出邀请，单独的，在周末。
他向卡维尔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周末可不可以一起出去。这一回卡维尔没有马上拒绝，而是说需要考虑一下。一天后卡维尔回复他说可以，但是必须带上乔纳森。
“你之前一直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就是因为要照顾乔纳森？”载着卡维尔父子俩前往电影院的车上，阿弗莱克问孩子的父亲。
卡维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阿弗莱克又想到了那些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关于乔纳森的另一位家长。现在不问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车子后面还坐着一个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孩子。
小男孩先发问了：“爹地，我可以吃爆米花吗？”
“只能吃一点，亲爱的。”卡维尔回头对他说，“不然你肚子太撑会睡不着。”
阿弗莱克笑了出来：“我记得你以前一个人能吃一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分手之后干嘛还要提从前？幸好卡维尔也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说我现在也还可以。
于是两个成年人一人一桶爆米花一杯可乐，带着孩子走进了放映厅。因为有孩子在所以选了新上映的动画电影，三人刚落座，乔纳森又迫不及待地问：“爹地，我可以吃爆米花了吗？”卡维尔只好把自己的爆米花桶放到他怀里，摸摸他的脑袋。
小男孩坐在卡维尔腿上，一直缠着卡维尔不停地问这问那，直到电影开场时灯光暗下来，在父亲的示意下才停住喋喋不休的嘴。看电影时男孩分外安静，再问问题也是压低了声音。阿弗莱克在半明半暗的屏幕光线下偷偷侧过头看卡维尔，年轻的父亲搂着孩子，侧脸的线条柔和安然。
他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们从前的那些约会。他们当然一起看过电影，当然也不止一次。卡维尔的大学有一个放映厅，工作日时会有特价电影票，放映员是学生兼职担任的，卡维尔认识其中一位，总能在周末也弄到工作日的特价票。他们带着一大包零食坐在后排，一边看电影一边解决掉那些垃圾食品。如果不凑巧赶上一场无聊的纪录片，他们就会靠着彼此睡成一团，直到其中一方先醒来把对方也摇醒，然后哧哧笑着猫着腰穿过座位走出去。
回忆像飞扬的细絮一样把放映厅填满了。明明灭灭的光线中，卡维尔的侧脸与脑海中五年前记忆里的重合，阿弗莱克突然就分不清回忆与现实了。好像他还在大学的放映厅里，靠过去就能亲吻对方的侧脸。
卡维尔怀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把他从过往拉回到当下。现在不是五年前，他们早就分手了，卡维尔也有了孩子。他没有立场再更亲近对方一些了。
他收回目光，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思忖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从五年前，到现在。
电影散场时乔纳森已经昏昏欲睡了，揉着眼睛扯着卡维尔的衣角，像一只迷路的小狗，迷茫地跟在两位大人后头。
卡维尔把自己的大衣穿上，弯下腰把迷迷糊糊的小男孩抱起来。
“爹地，困。”乔纳森靠在父亲肩膀上嘟囔。
卡维尔轻轻拍他的背，“睡吧，爹地带你回家。”
“回家。”男孩抓着卡维尔的衣领，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喃喃自语。
他们走到停车场，男孩在卡维尔肩头睡着了，阿弗莱克为卡维尔打开车后座的门，卡维尔道了谢坐进去，动作轻而稳，完全没有把乔纳森弄醒。
路上也是相对无言，阿弗莱克在红灯前停住车，打破了沉默：“他叫乔纳森，嗯？”
“是的。”
“他多大了？”
“明年四月就五岁了。”
“……噢，这样。”
然后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阿弗莱克从倒后镜里看着卡维尔，年轻的父亲用脸颊贴着酣睡的孩子的额头，路灯的光线像风一样从他们的脸上拂过，卡维尔的目光追着光与影的变换，若有所思般的。
到了卡维尔的公寓楼下，阿弗莱克又先下车去为他开车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卡维尔用自己的围巾把乔纳森裹紧，抱着他站在楼梯前，“谢谢你请我和乔纳森看电影，但是，”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阿弗莱克茫然地看着他，重复那个自己没法消化的词，“这样？”
“不要再，这样，”夜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他寻找着合适的话去解释，“就只是，不要约我出去了。”
阿弗莱克一时间说不出话。卡维尔像是怕吵醒孩子一样轻轻地说：“已经五年了。”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说出口的好像并不是他心中原本所想，“晚安。”
阿弗莱克所能做的只有回以相同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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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阿弗莱克莫名地烦躁起来。只是一起出去，他不明白卡维尔为什么这么小题大作。卡维尔也说已经五年了，没错，所以阿弗莱克已经放下了，所以才会约他出去，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他就不能表现得更成熟一些吗？
阿弗莱克越想越生气，对自己说再也不约他了。可再开过一个路口，又开始思索怎样才能让他答应下一次邀约了。
但是阿弗莱克没再得到这样的机会，倒不是说卡维尔有多不近人情，而是临近年末的时候大家都忙了起来。除了手头的活儿还有年终的各项总结，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图纸和报告在线上互相传输，大家都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又生无可恋地继续投入工作。
越小心就反而越会出错。一份报告里统计错误的数据导致了错误的报价，例会之后大家不得不都留下来加班，重新给出报价。会议延长时间结束时卡维尔就开始不安地转着圆珠笔，刚散会就冲出去到走廊末端拨了一个电话。阿弗莱克和别人一起走出会议室时听到他对对方说：“能不能帮我接乔？今晚我得迟一点回去了。”
大概是没空去接孩子了。阿弗莱克一边和同事聊天一边想。那么对方是谁呢？朋友，亲戚，还是孩子的另一位家长？
这个疑惑直到他从走廊的另一端折返时还没打消。卡维尔还靠在窗边拿着手机，“……对，我会打电话跟派拉特夫人说的，你先给他弄点吃的，冰箱里有腌好的鸡肉，还有通心粉。”看到阿弗莱克走过来他向他点点头算打招呼，脸上在笑，却不是对着阿弗莱克的，“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好的，那么谢谢你。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他就又走进会议室收拾自己的纸笔和活页夹，阿弗莱克站在门边说：“你可以先去接，呃，乔纳森，再回来的。”
卡维尔没有责备他偷听，“不用了，两头跑太麻烦。”
“你是让，另一位家长去接他？”
“这是工作场合。”卡维尔收好了文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想早点回家呢。”说着笑了笑，从会议室另一边的门走了出去。
这大概不能怪谁。
阿弗莱克站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自嘲地想。
额外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八点多还没结束，卡维尔接到一个电话，又匆匆从办公桌前离开，跑进走廊里。
阿弗莱克在隔壁的办公室和别的同事检查了新的报告文件之后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听到卡维尔用温软的声音对电话另一头说，“爹地还没能回去。你的晚饭都吃光光了吗？……好孩子，你先睡吧，让杰森叔叔给你讲故事。周末我们还会一起去看格洛莉亚的，……嗯，乖孩子，晚安。”
他一转身，又看见阿弗莱克表情无辜地站在门边。但他并不吃惊，只是向阿弗莱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嗨。”
“这可是工作场合。”阿弗莱克冷不丁地说。
这回卡维尔愣住了，日光灯下的明蓝色眼睛闪了闪，但很快就按灭手机收回口袋里，“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说完就大步走回了办公区。
阿弗莱克闻到他走过自己身前时带起的味道，混合西装布料的味道和一点点洗发水的香味，他换了洗发水但是闻起来还和五年前一样。阿弗莱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记得。
站在刚才他接电话的地方，阿弗莱克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好久，全然忘记了这是工作场合。
～To Be Continue～